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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梦尽头（特调处日常，接剧场版15集）

1

赵云澜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虎口生疼。从波这小子，技术是有几分，亏得自己上次还感化他要他把能力用在正道上，让他做特调处外援。结果今天，他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特别调查处——不能说的秘密”特刊，虽然他还没有细看，只是瞅了一眼封面照片，沈巍的特写照片，头条就是《特调处新成员？——来自星星的沈教授》，但是感受以往聒噪的特调处员工们都一脸求生欲爆棚、拼命降低存在感争当透明NPC的反常，不用说也知道肯定出乱子了。

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在全员意味深长的眼神，赵处长决定无视这份小报，先安排工作，转移舆论导向，摆正工作态度。“龙城博物馆那边有案子转进来，星督局特地和我打过招呼让咱们接手。林静、祝红你们立刻去办一下案件的交接手续，把卷宗全都带回来。老楚还有小郭你们两个去龙城博物馆出个外勤，有专人带你们去现场勘查。汪徵、桑赞你们从图书馆找一下关于博物馆藏品有关的记载。最近龙城不太平，敌在暗我在明，还有两件圣器没有现身——”赵云澜刻意停顿了一下，“所以，一定要把关注点放到正地方，谨慎行事。”

特调处员工们立刻进入状态，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龙城博物馆这桩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有人员伤亡，甚至也可以算是没有财产损失。但是星督局高度重视，而且近期龙城博物馆被雷劈中两次，这样的概率也的确蹊跷，特别是现在看来，这种异常的发生时间和前两件圣器现世时间基本一致。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赵处长倚在桌子边放空了一会儿，一回神儿还是忍不住看向了照片上的沈巍，照片中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将他的眼神隐藏在镜片后面，微微抿起的嘴角显得有些忧郁，一枝花开繁茂的迎春花藤在他的脸侧，还真是赏心悦目的美景啊，赵云澜摸了摸下巴，拿出了手机。

2

沈巍说过，地星人没有时间观念。没有太阳朝升夕落的生物钟，也没有人类短暂而充实的规划图。一万年，按照海星的历法就是3652500个昼夜，只有他一个人，像一支孤独的钟摆，兢兢业业没有休止地工作着，没有人知道支撑着他的发条仅仅是某个人关于未来会再会的一个承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符号，一个强大的、制度维护者的象征。当然，这种象征也有局限性。比如现在，他已经是第二次，手足无措的坐在赵云澜面前，承认自己对电子器械不敏感的弱点。

赵处长正躺在他家的沙发上，甩着小报，一张严肃的脸配上四仰八叉的姿势似乎有点不太协调。“黑老哥，你看看你，被偷拍多少次了都不知道。上次针孔摄像头的事儿赖我，这次可是在教学楼外面。啧啧，这要是传扬出去，你就别想着在龙大安心的呆着了。”

赵云澜很满意的看到沈巍低下了头，攥着双手，这种软萌又无辜的样子，和那个杀伐决断气场全开的黑袍使真的是太反差了。活了三十年，总算理解了什么叫反差萌。赵云澜顺势把脸凑过去，“要提高警惕啊，沈教授，你可是我们的王牌。”他一时手欠，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沈巍的眼镜给摘了。沈巍也没有反应，依旧垂着眼，一动不动乖乖的任由他把眼镜取下来。

赵云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好歹也算是个阅历丰富的青年才俊，但是沈巍是真的好看。去掉用眼镜烘托的知识分子气质，沈巍清秀冽然的五官，好像沿着一条完美无缺的程序3D打印出来的一样，深邃立体又没有太过尖刻的攻击感。感受到他的凝视，沈巍慢慢抬起眼帘，睫毛太长太密了，似乎有些重，他抬眼的速度放的很慢，直到他也直直的凝视着赵云澜，他又大又亮的眼睛像极了深潭，微泛涟漪的表面下是波涛汹涌，载不动的万年深情。赵云澜觉得自己脸红了，忙不迭移开了视线。

又沉默了。沈巍哪儿都好，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不过没关系，赵云澜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好了好了，确认过眼神了。黑老哥你别自责了。我立刻把从波这小子拉出来削一顿。回头再让林静给你弄两个干扰器，省的你再被偷拍。”沈巍点点头，“削从波，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拿斩魂刀削么？赵云澜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再次陷入了沉默。

3

电话响了。赵云澜赶紧接起来，“喂，祝红啊，怎么了——郭长城，又是这个倒霉孩子，行，我知道了，你和林静、汪徵他们守好咱们大本营，我和沈巍一起去案发现场——不用你叫他，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呢，我直接叫上他就行了。”

挂了电话，迎着沈巍的眼神，赵云澜正色道，“龙城博物馆出事了，咱俩得走一趟了。”沈巍欲言又止，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衣架拿西服。“别，穿昨天那套风衣就行了，干活方便。”赵云澜轻车熟路地钻进屋里拿了衣服出来，还顺手把他的眼镜又给架上了。左看右看，再满意的点点头，“沈教授，你做人要低调，能靠武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能刷脸。”否则，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啊，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黑袍使戴面罩是个好习惯。

“赵云澜！你是在我家装摄像头了还是又闯空门了！怎么东西放在哪你这么清楚！”

“没有没有，我就是，顺手，好啦，快走快走，情况紧急！哎你干嘛，开车去就行了，不用黑老哥你瞬间移动！哎，沈巍！你等等我！”

在车上，赵云澜简单给沈巍介绍了案件情况。

龙城博物馆历史悠久，造型奇特，安了一个金字塔尖一样的三角顶。赵云澜也在茶余饭后听到过一些说法，大意是为了镇住什么东西才这样修造的。他上学的时候倒是参观过几次，完全没有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这次接到的案子，最近一段时间，博物馆被雷劈了两回了。好端端的天气忽变，没有任何前兆的从云层中劈下闪电，正击中博物馆的三角顶，而且两次都劈在了同一个位置。而且比对雷电现象的发生时间，和圣器现世的时间是同一天。但是经工作人员盘点，没有发现物品失窃，只不过当时就有人说看到了在博物馆中一个长着尾巴的怪物出没。刚才的那通电话，就是倒霉孩子郭长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现场晕倒了。

听赵云澜这么一说，沈巍陷入沉思，四件圣器，长生晷，山河锥，功德笔，镇魂灯。镇魂灯的所在他是清楚的，那么在博物馆里的会是功德笔么？但是如果那样，圣器共鸣应该更加明显才对，烛九他们也会有所行动。在博物馆里的雷电现象或许是有气象异能的地星人所为，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4

到了龙城博物馆，不出所料看到了一脸严肃的老楚，以及依然倒在一边的小郭同志。

“到底发现了什么？地星人么？”赵云澜问。

“我没有发现地星人的踪影。但是这个新来的小子似乎是看到什么被吓晕了。”楚恕之闷闷地回答。

赵云澜望向沈巍，后者一进入博物馆就刻意消失了一会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用黑能量搜索了有没有地星人的痕迹。看见沈巍也摇头之后，他径直走向小郭，“必须想办法把他弄醒。”

“都试过了，人就是醒不过来。”老楚表示很无奈。

沈巍看见赵云澜一脸期待的冲他使眼色，叹了口气，靠近郭长城，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郭长城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想象中的一脸惊恐，反倒是像刚做完一个美梦，在梦与现实的交汇处迷糊着。终于他认出了沈巍，“哦，沈教授啊，赵处长的男朋友。”

“哈？”赵云澜被惊到了，老楚瞬间后退几丈远离现场，沈巍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他，他看到他在镜片后的大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无辜，却又有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早上那份内部流转的特刊上写的啊。”郭长城无辜的很，“有图有真相的。还有小道消息定情信物之棒棒糖，他把你给他的定情信物挂在脖子上——”赵云澜一脸懵逼的看向沈巍，后者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一直带着的魂火，好一个棒棒糖，好一个从波，你瞎么！等着！

赵云澜板着脸，“好了，回去再说。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又晕倒了！”

“我看到了一个长着豹子尾巴的人。”

是幽畜么？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做好防御姿态。

“他长了一张慈祥的脸，有一把年纪了。”郭长城努力的回忆。“他招手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了，然后他领我去看，像看电影一样——”

“他带我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时期，那个时候他们住在山上，人人都是和善笑着的，不过都长着尾巴。他们守护着那座山上的一颗树，说那是一颗圣树，每天他们都围绕着树唱歌，唱了之后树也会回应他们。然后一切都那么和谐。再后来山上成了一片火海，树被烧毁了，他折下了一节尚存的树枝带在身上。”

“他说他叫长乘。他还说，让我赶紧醒来。”

“长乘，是远古典籍中记载的人形豹尾的初代亚神族。神长成司之，是天之九德也。相传他们这一族的人有一颗圣树，他们每天以九德而颂之，圣树以功绩而回之。但是在陨石撞击海星之后，就再也灭有关于豹族人的记载了。”沈巍解释说。

“所以，或许那支树枝就是圣器功德笔的原型？”

“郭长城和长乘又有什么关系？让他醒来是什么意思？”

5

虽然博物馆馆长信誓旦旦的表示，馆内没有什么长乘，没有什么豹尾人形的展品。赵处长还是下了命令，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和长乘有关的展品。

沈巍悄悄拉住赵云澜，向下指了指，虽然不是地星人，但是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我去探探就回。”

目送着他转身走开，赵云澜清清嗓子，“馆长，咱们这个博物馆造型够别致啊，好多年了吧？”

“是啊是啊，都是找专人设计的。又美观又安全，这么多年也一直没出过什么事儿。”

“咱们当初建馆的时候，有什么蹊跷事儿么？”

“哎呀赵处长，您想多了，我们这个选址吧，政府特批的，就是当初挖地基的时候，有人看到说有动物会说话，说什么陨石之上动土，运际之门相通之类的，神神叨叨的传闻。后来星督局这边特请了建筑师，设计了这个藏馆。也没出过什么事儿。”

陨石，运际之门？赵云澜陷入思考。

“赵处长，借一步说话。”沈巍回来了，面色严峻。

沈巍引着他走的飞快，他们上到了馆顶。

“下面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博物馆选址建在了曾经撞击海星的陨石碎片上，也是长乘一族九德之树的所在地。九德之树和功德笔之间有联系。”

“不止如此，下面的陨石能量波动异常。陨石所携带的能量跟黑能量相似，再以闪电相击，很可能在地面上就能形成一个门——连通地星和地面的通道。到时候，地星人可以由此自由出入。”沈巍的表情很严肃。“但是现在，门还没有打通，也许再有两次雷击，就彻底通了。”

“你是说，即便烛九和他背后的BOSS不能得到四样圣器，只要圣器全部现世，通道就会打开，地星和海星的混战不可避免？”赵云澜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觉得这次是真的事情走向出乎意料了。

“赵云澜，这不是特调处几个人可以解决的问题。事关所有人的命运。而且一旦通道被打开，到时候黒能量喷涌而出，答应我，你绝对不能靠近！”沈巍一把拉住了他，“我是地星的黑袍使，守护和平本来就是我的承诺。”他定定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眼底心底。

赵云澜忽然想起他问过沈巍，会不会消除记忆。而沈巍也说过，他的异能是学习，他的素材库是无边无际的。“不行，不要，你想干什么？”赵云澜挣不开他的手，只好不去看他的眼睛。“哎呀这才是多大点事儿啊，特调处接的案子里，这种一没丢东西，二没死人，连地星人的毛都没见到的案子简直就是奇葩，郭长城那小子知道什么啊，兴许是他睡迷糊了也说不定，黑老哥你就别被迫害妄想症了。咱们啊，走着说着。”他忽然反握住沈巍的手，正色到，“不许你一个人担着。其实啊，这世间如何我本也不在乎，但是你，我在乎。”

赵云澜看着沈巍，然后从兜里拽了个棒棒糖出来，剥掉皮，橙色的棒棒糖，晶莹透亮。举到了沈巍嘴边。“吃个糖缓缓。反正现在圣器还没现世，这里也没什么事儿，咱接着回去呆着去。集齐了特调处一帮子人想想办法，还有郭长城那小子，指不定他是咱们的反转王牌呢？”他一把拉过沈巍，“走啦走啦。晚上回你家还是我家啊？”

6

老楚和小郭在下面等着他们。小郭似乎对自己还挺满意，“幸好跟着大庆、红姐他们历练过，不然我见到一个人形豹尾还跟我说话的人出来，肯定得吓死。”老楚看了看他，“你小子到底是谁呢？”

看到赵云澜拉着沈巍出现，老楚默默在内心给从波点了个赞，本来还不相信那个八卦记者，现在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来赵处长是真的被沈教授拿下了。

赵云澜手机又响了，一张照片传了过来，照的就是刚才他和沈巍在楼顶上，画面上他们反手互握住对方的手腕，彼此凝视对方，气氛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配文字，命运交汇处的海誓山盟。发件人，从波。

“我有解决的办法了，我们把从波派到烛九身边，扰乱军心，弄垮他们吧。”赵云澜扶额，余光却瞟见沈巍皱起的眉头和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的嘴唇。一万年的等待，才等到这个人，即使知道终究会失去，但这就是等待和守护的价值。

“开车，回特调处吧，回我们的家。大家群策群力，打赢了这一仗，咱们啊，都该干嘛干嘛去。”赵云澜笑着啃起了棒棒糖，并试图往沈巍嘴里也塞一支。他抬眼看向他，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过往山川和璀璨星河，也看到了他不渝的感情和隐忍。

“沈巍，这一次，有我一直陪着你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