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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兰拉斯山上的盛筵（原著向 AL）

        梅里和皮聘被波罗米抱着在卡兰拉斯山顶的积雪里艰难的挪着，整只队伍陷入沉默，毕竟他们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几乎要了命的雪崩。梅里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其实早在听到甘道夫说要放弃被萨鲁曼眼线监控的南线，改成翻过卡兰拉斯山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想象作为家中独子，他的双亲得知不幸后会如何哀哀哭泣了。当然，他自认为自己至少看起来还保持着处变不惊的尊严，对比表弟皮聘——队伍中最年轻的的霍比特人——他红红的鼻子和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是冻哭的还是吓哭的。好在弗罗多最终决定了要走莫瑞安，梅里并不知道莫瑞安在哪里，但是矿洞听起来至少比较暖和。

        一个身影轻轻巧巧的从他们边上走来走去，雪地里甚至没有留下痕迹。不用说也知道那是莱戈拉斯，早在上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慨过一边精灵这种生物真的是造物主的偏爱。刚才在雪崩时也多亏了有他——先是眼疾手快一把捞过了还在山头对着空气吵架的尖帽子巫师——又非常及时地把他们从雪坑里扒拉了出来。但是这次梅里发现，莱戈拉斯还拎着弗罗多，果然魔戒持有者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而阿拉贡就只负责山姆了。梅里有些同情又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抱着两个霍比特人的波罗米，这个人类真的是罕见的友好，以后一定要请他抽最好的老托比烟叶。

        不知道走了多久，队伍的速度已经慢的像蜗牛了。“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在那里休整一下。”巫师看着疲惫不堪的队伍做了决定。等到了那个姑且能够被称为山洞的地方后，梅里表示很失望，这只是凹陷比较明显的山岩罢了，但是大家都很有共识的让霍比特人们躲在最里面。梅里哆哆嗦嗦的搓着手，再看他的表弟，发现情况不妙。皮聘已经，抽抽搭搭地开始哭了。

      “我没想到这个任务、这个事情这么难——我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波罗米，我估计早就死掉了——我们霍比特人是不是真的就只能在夏尔的田野里带着，偷偷胡萝卜以外的冒险就不奢求了——提到胡萝卜，我又冷又饿······”梅里看着年轻的表弟，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弗罗多和山姆也面面相觑，4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丧气的低了下去。“皮聘，你看，我们现在至少是活着的，去了矿洞之后就好了，那里肯定很暖和。”弗罗多轻声安慰道。

      “没错，莫瑞安，那里是我的堂伯巴林掌管着的矿洞！温暖，富足，有啤酒，烤肉，大把的美食——”随着矮人金雳豪迈的描述，传来了清晰的、肚子咕咕叫的回响。“或许，我们应该先填饱肚子，再继续赶路。”

        提到吃的，霍比特人们很快恢复了元气，叮叮咣咣地摆出做饭的架势。“我这里有豆子和野山菇，山姆，你那里还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庆祝我们劫后余生！”“还有的几个土豆，上次在林子里做的腌肉干好像放在大步背着的那个包裹里了。”“阿拉贡去哪儿了？”队员们互相打量着，阿拉贡不在，同样消失的还有精灵。抽烟斗的巫师向外望了望，清了清嗓子，“我想他们是在勘察敌情。”靠着山壁休息的波罗米捡起了盾，“这么久没回来了，我去看看。”“我也去！”金雳跟上。

        在队员们挤进那个小山洞的时候，阿拉贡叫住了莱戈拉斯。他示意他走到边上离山洞有一些距离的岩石后面。莱戈拉斯有些担心的上下打量着他。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精灵仔细回想着。在雪崩的一瞬间，他把还站在悬崖边上说着昆雅语念咒的巫师拉了回来，不然那些滚落的大块冰雪足够把他砸伤或者冲下悬崖。在向后躲的时候他撞到了阿拉贡。那个时候他好像除了呼吸有些急促，别的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在下山的时候，阿拉贡主动把弗罗多交给他。“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怕脚下打滑，保护好我们的魔戒持有者。”莱戈拉斯特意看了一眼波罗米，他看起来走的还算轻松。

      “阿拉贡，你怎么了？”精灵关切的抚上人类的肩膀。阿拉贡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生病了？”精灵的语气透着一丝焦急，伸手就要摸他的额头。

      “放轻松，莱戈拉斯，我没有发烧。”阿拉贡抓住了精灵的手。他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你们可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是人类的确会出现这个问题——我的左肩似乎，脱臼了。”

        莱戈拉斯眨了眨眼睛，在他理解的通用语里思考这是什么意思。阿拉贡有些局促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很多时候，我是真的羡慕精灵。以前受过伤，刚才又被雪砸到，再加上一直负重，小霍比特人可比看起来结实多了。所以，很偶然的，肩关节错位了。这是小问题，千万别担心。”他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于是又把他的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左肩。“你可以帮我复原它，我需要你，的帮助。”

        莱戈拉斯脸上漏出了内疚的表情，他在反思或许是因为自己揽着巫师后退的时候撞到了他的左肩。但是同时也有一丝高兴，因为他说需要他。从相识开始，精灵就对人类的坦诚喜欢极了。“好吧，需要我怎么做？”

        阿拉贡知道有好几种可以让肩关节复位的姿势。但是现在这里实在不宜久留，所以，他还是选了动静最小的一种。“首先，我得脱掉衣服把肩膀露出来。”阿拉贡看着精灵亮晶晶的眼睛和鼻尖。“然后你一只手握住我的左手手腕，弯曲到胸口，另一手握我的手肘，持续牵引，轻轻向外扩，逐渐让左上臂向外旋转，然后再向内收回来，使肘部沿胸壁靠近，再向内旋转我的左上臂。然后你会听到一声响，就是复位了。”精灵眨了眨眼，表示听懂了。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还是遇到了麻烦，比如说当莱戈拉斯握住阿拉贡的手腕，靠近胸口时，阿拉贡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肌肉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下来。没办法，毕竟复位必须在肌肉放松的情况下进行。他只好要求精灵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直到莱戈拉斯非常认真的告诉他，他的确是发烧了，以为他的胸口烫的吓人；再比如说，因为人类事先跟精灵说过要轻柔，不要用太大力气。莱戈拉斯的动作非常轻，轻到像羽毛拂过一样。“幅度再大一点，你这样就像弄痛的人是你一样，别担心，我比你想的要强。”又或者比如，“向内，向外，再来一次。莱戈你的睫毛上还有没化掉的雪花粒，我帮你弄掉吧。”阿拉贡觉得自己试图分散注意力的举动简直蠢透了。

        好在精灵只是抬了眼看了看他，“集中注意力，赶紧解决，我可不想你因为没穿好衣服再冻得生病了，你又不像我这么耐冻。”莱戈拉斯觉得自己按照每一步的操作要求，可是就是没有听到什么意味着复位的响声。两个聚精会神的伙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波罗米和金雳，他们正目瞪口呆的，在岩石后站着。

        他们都没有精灵之眼和精灵之耳，所以他们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波罗米，你都看到了什么？”金雳踮着脚，努力的想确认自己隐约听到的那些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而波罗米虽然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去，虽然他也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毕竟光着上身的那个是传说中刚铎的国王，而他现在一边撩着精灵的眼，一边试图搂着他？波罗米觉得自己可能是脑袋进雪了。他看了看矮人，金雳努力尝试着从他有些惊恐的目光中理解着什么。

      “金雳，你是不是说过，在矮人的族群里，女矮人也长胡子？”金雳点点头。“那精灵是怎么分辨男女的？”波罗米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进雪了。“哈！”矮人叫出了声。

        另一边几乎在同时，阿拉贡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推了上去。他和精灵沿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你说过会有响声，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响声。”精灵干巴巴的抱怨。阿拉贡叹了口气，飞快的穿好衣服。“我只是不想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会脱臼而已。现在看来，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走了过去，波罗米拉住金雳，“我们刚走到这儿，叫你们回去吃饭，霍比特人在做饭。”他就差直接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了。金雳的眼睛在他们之间瞄来瞄去，“嘿，我们矮人有着鹰一样敏锐的眼睛，这是幽暗密林的吝啬鬼精灵王的宝贝儿子，莱戈拉斯，如假包换。”波罗米叹了口气，很好，看来传言都是骗人的，精灵公主变精灵王子了。“没有敌情就好，我肚子饿了。”波罗米拖着金雳，掉头就走。

        当他们回到山洞，就不得不承认霍比特人料理食物真的很拿手，土豆蘑菇汤的香气很是诱人。但是，霍比特人们似乎并不满意。“我想吃烤鱼和烤面包干！”“撒上柠檬汁、抹上干酪！”“我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饱饭了，我家的餐桌上还有才做好的香肠！”最终，弗罗多使出了惯用的办法——自我麻痹疗法。“闭上眼睛，想象我们是在比尔博叔叔的生日聚会上，我们围在一起，从盘子里挑美味可口的食物吃。”他捞起了一块土豆，“这是傲足太太最拿手的那道青椒奶酪羊排。”然后一口吞下，“鲜鲜嫩嫩，味道融合的非常好。”山姆立刻学着他的样子，捞起了另一块香菇，“那这个就是罗丝家小酒馆的招牌菜，香焙鱼卷。”他也闭着眼睛咽了下去，“有罗勒的香味和鱼的鲜味。”皮聘立刻被他们吸引了，他也一边咬着土豆一边说，“那这是我妈妈做的煎牛小排，还有烤香肠。嚼起来咯吱咯吱的，香的流油。”梅里自认为自己完全不会被这样的小把戏所迷惑，但是看着同伴们这么陶醉的样子，他也舀了一勺汤，“奶油玉米浓汤，黄灿灿的玉米粒裹着香甜的奶油。”

        所以当波罗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雪崩砸晕了过去，然后这一切都是在做梦。然后他看着巫师放下烟斗，也蹲在了霍比特人边上。这下好了，说不定巫师会把这一切变成真的。如他所愿，巫师向他挥一挥手，“来，说出你认为最美味的食物。”

        于是他也走上前去，接过了梅里递给他的一勺豆子，“我希望这是莴笋炖山鸡，这也是母亲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虽然我9岁那年，她就去世了。还有艾德西里特产的葡萄酒，口感醇厚，我每次出征归来，父亲总会在庆功宴上和我一起喝。”

      “矮人的食物里最美味的当然是火辣辣的烤肉配上清凉的啤酒了，等着，咱们到了莫利安就能吃上。打着火把唱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金雳美滋滋的喝下了一大勺汤。

        最后只剩下游侠和精灵了。

      “甘道夫，你游历过整个中土世界，你觉得最好吃的是什么？”阿拉贡笑着看向巫师。“哦，这可难住我了！”巫师皱起眉，放下烟斗，吐出烟雾，仿佛看着雾中的画面历数，“洛林安达因河的白鱼，诺凡丁丘陵的咸干酪，灰岗维斯托普山的灵菇，夏尔哈比屯比尔博烤的小松饼······我最爱的当然还有布理跃马旅馆的煎肉饼配上黄油啤酒，因为每次在那里，不但能吃到好吃的，还总能遇到共进美餐的人。”巫师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阿拉贡，你呢？论游历你可不比我少，精灵和人类的食物，哪种更好吃？”

      “甘道夫，你说的对。最美味的不光要看食物本身，也要看是和谁一起吃的。”阿拉贡说的话，睿智的好像他的养父。“我最愉快的一次用餐经历，应该是几年前，追捕咕噜的时候，我到了幽暗密林，正好赶上精灵们庆祝火月。那一晚我们迎着火红的月光，喝着瑟兰迪尔酒窖里最好的酒，那种清甜回甘，我至今难忘。如果有机会，简直想赖在那个酒窖里喝光它。”他和莱戈拉斯相视而笑。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精灵怎么说。

        莱戈拉斯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我最想要品尝的美味，是阿蒙罗山附近的小酒馆里的那杯啤酒。那一年我们在追捕的过程中和人类相遇了，然后我们共同完成了追捕。后来，在返回幽暗密林的途中，我们经过了那个小酒馆。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啤酒。以前，我只喝过精灵酿制的果酒。但是，和我同行的那个人，却不让我喝。他说怕我第一次喝会醉得更厉害。”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现在想想，喝不到的酒才是最好喝的。”

        金雳不太确定他听懂了没有，反正精灵说话总是这样含含糊糊的。他舀起一勺汤，举得高高的，“马上就要去莫利安了，让你们一次喝个够！让我们为即将到来的温暖和光明干杯！”

      “干杯！”

        这场没有施魔法的卡兰拉斯雪山上的盛筵，也是护戒小分队9名队员一起安安稳稳吃过的最后一顿热乎乎的饭。

                                             END